2008年12月21日 星期日

那代人

This is my song

Why is my heart so light,
Why are the stars so bright,
Why is the sky so blue,
Since the hour I met you,

Flowers are smiling bright
Smiling for our delight,
Smiling so tenderly,
For the world, you and me,

I know why the world is smiling,
Smiling so tenderly,
It hears the same old story,
Through all eternity

Love, this is my song,
Here is a song, a serenade to you,
The world cannot be wrong,
If in this world there is you

I care not what the world may say,
Without your love there is no day,
So, love, this is my song
Here is a song, a serenade to you





幾天以來,不住觀賞差利卓別靈的電影,分別是Gold Rush、City Lights、Modern Time及The Great Dictator....快要看的是The Countess in Hong Kong,緣起也是緣滅,香港無端與這位偉大的娛樂家連上關係,既是差利最後出演的作品,戲中主角也不再屬於那個小鬍子矮人。This Is My Song由他本人撰寫,是為主題曲。

有些情懷, 不屬於我們的, 有些音樂, 早就成了過去。我們都給不同的力量模造,置放了不一樣的心靈結構。這幾天,我以無淚悼念剛去世的外婆以及家中逐日反肚的小魚,打撈魚屍彷彿成了母親的家務,幸好伊的心堅強柔和;而妹妹忽爾哭起來,想是掛念剛出行的親人;我卻想說,在祖父離開那個幼童年代,小不點若我早已在班房放聲大哭過了,還滿臉淚涕跟「先生」(老師)說,「爺爺死了」。這個年頭,我只說,「婆婆走了」。

差利屬於外婆那代人吧,縱或我們都沒法宣稱,我們還能細緻感受任何那個年代的一切。重造,重構,幸好還有作品,可以歌、可以哀,可以交集零散碎裂的感情。
送這首歌給您,Here is a song, a serenade to you。

2008年12月15日 星期一

最早的記憶一


星星與月的笑,讓我想起自己在嬰孩年代的一則笑話:剛脫離母體不久,還躺在醫院產科的小床上吧,當別人還在放聲大哭,似乎過早嗅出世界悲慘來的時候,我早就住了聲,閉了咀,靜靜看著身邊一切,也沒有受別的哭鬧帶動情緒,嚇得爸媽和姑娘醫生一跳,以為我出了什麼問題。

其實我只是,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下吧--畢竟大家剛從混沌中成形,世界已經夠吵耳了!

也許有點另類,爸媽嚇一跳,是因為怕我腦袋出了什麼毛病。(後來發現,毛病跟異稟只隔一線)其實我只是好好扮演觀察者而已。

整個故事,當然由父母轉述而知,出生不足一個星期吧,不可能記得住,至於那浪漫透頂的靜觀世界的詩性解讀,當然也是一廂情願。想來我的最早記憶,到底在哪時呢?

這個問題太有趣了,你呢?你最早而到現在還存在的記憶是怎樣的?

也跟之前的故事有關。

三歲之前,寄居在姨媽的家裡。兩歲左右上托兒所,主要活動是,蠻令人懷念的....睡跟吃...還有玩。完~

我最早的記憶應該是,在一個柔和的下午,我披戴一件粉色「口水肩」,在托兒所深綠的背景中走來走去(我發現早期的記憶全屬綠色,包括在祖母家中遇見一個老太婆的影像......他們後來說,那位很有可能是我未出生前已離世的太祖母,現在還歷歷在目的耶....汗.....),後來其他小朋友玩得太不亦樂乎了,大部分支持不住吧,也有少量被趕上小型彈彈床(帆布床)睡午覺。天!我根本就不累嘛我不會乖乖就範!一張張小床的課室,我悄悄起來,然後,跑來跑去。

這就是我最早的記憶了。我發現我底子裡是蠻怪異的,眾人皆喊我獨靜...眾人皆睡我獨醒......

笑死我喇,但不是大笑。像那天夜晚,金星土星與月亮合力連起來的,夜的微笑。

2008年11月19日 星期三

十一月厭

十一月是全年最難過的月份之一。

沒有假期。這個於我沒多大影響。
體力下降。天氣轉涼之後,就生了股催眠的力量。
失眠。由於沒有讓眠力自然散發,遵照抑制的原理,報應是過早睡醒了,輾轉良久依然鑽不回桃花源夢鄉那個洞口,卡住了。
疲憊。由於睡眠不足。由身到心,最正常不過。
躲懶。由於疲憊已入骨髓。最正常不過。
看無聊書籍、學無聊知識。最近在鑽研「葡萄酒學」。漸有眉目。有誰想跟我一起買個醉?
假醉狀態。因為還不懂選,只能以想像進入這種狀態。
瑣事大增。還不是那些......系方努力「運用」我們的後果。架床疊屋的除了無聊的制度還有學生的思維--於是有人跑來幾乎要我把文學的入門課程從頭到尾講授一次。榮幸。
無力從事正常事務。也許因為假醉,瑣事總會湧過來,在想認真作點什麼的時候。

在別人都很忙很忙很忙很忙很香港人很有作為很奴隸獸的時候,
我討厭起十一月來。

2008年11月6日 星期四

我的DUTDUTDUT



十一月一過
我的DUT2DUT5DUT2 * 數字為調值
從此離我而去了

2008年10月20日 星期一

全球化椰汁

經過樓下新開張的椰汁店,買了一杯我名之為全球化椰汁消消暑(十月暑)。之所以買,除了口渴,也為了滿足一點好奇心,事關每天由早到晚總傳來叫賣的錄音聲帶,街頭街尾聽到聽不到不太重要,重要是聲音總向上揚...


各位朋友各位街坊埋嚟免費試飲埋嚟免費試飲...

事實上最開始還以為是真人叫賣,腔調滑溜,其實公園仔這一帶常常有開著咪放著腔的推銷員--真正的那種推銷員現在倒沒再出現了,也就是提著公事包,內藏各種古怪有趣物品的黑色西裝人(其實這種行業有沒有真實存在過?)--他們語速驚人、字字鏗鏘,無論自介貨品還是解答看倌疑問,為什麼要說那麼快呢機械聲線先生?不知「下班」以後他們會否依然故我跟老婆仔女機關連發?


真人沒有發聲,還只是懶懶坐著,店舖前身賣豆花,成行成市。椰汁畢竟不太是香港的口味,看來生意有點淡靜。說說我買的原因吧。主要還是那幾句乏味的宣傳。其實也不乏味。哈哈,想想看,椰子是馬來西亞進口的上級椰子,奶是荷蘭入口的黑荳奶,糖是韓國的砂糖,水呢?更誇張,是AMWAY的純凈水。全球化的全球化AMWAY,好一杯國際化椰汁,味道呢......自己試試吧!

2008年10月14日 星期二

躍動感

感應力
躍動感。假設有些東西要自體內湧出來,出現的頻率隨年齡增長越發疏落。
不是嘔吐感。有點像氣功,當長久桎梏於身體某一點的氣衝散原定的規限束縛,一道炙熱的脈流像潰決了堤道般,從「任脈、督脈」兩條大道直湧「百會」這個中心城市,通體舒暢,可惜人類未嘗確認自身的第六感官。
據說穴位的鐵含量比較高,因此氣的湧動可以磁力運動解釋。體內的磁性激烈流動、復又集中,產生電磁感應。
有時候你可以感應我的、我感應你的,有時,我們絕了緣。不足為怪,磁場干擾或流動聚結的點剛巧錯了位而已。
但自體感應無疑同樣神秘。你感應你的、無以名狀的觸電感,在某個季節更替的時候,在某個事件之後,在某個突然的瞬間沒來由而來或去。好像無名的氣味會忽然喚起你的童年,某種溫度、氣氛、甚或極微量私密的提示,都能召喚一大段已發生的場面或想像片段。沒有符號的世界,沒有語言、思維、邏輯的另一個界面的時空。
躍動的袋子
而具體換來躍動感。有人靠興奮劑提升,或者更多不同樣式的外在刺激。但我的袋子裡沒有,也許袋子是穿的。於是失去累積的能力,宛如殘沙陶盡幸運時會有閃耀的晶體微粒像黃金。其實也沒有黃金。只有串不起來的想像。欲言沒止欲止又言。躍動的氣流需要出口。而我的袋子是個無底洞。

2008年10月7日 星期二

十五行字(血肉)豆腐

前 天 午 見 一 男 / 女 子 危 坐 大 廈 頂 邊
五 、 六 層 樓 高 掉 下 來 難 說 什 麼 滋 味
警 察 照 例 到 場 封 住 轉 彎 的 老 街 窄 巷
小 巴 阿 叔 醒 醒 目 笑 向 乘 客 拉 開 門 掣 
過 馬 路 人 掩 手 遮 太 陽 張 大 口 不 願 走
消 防 員 偉 大 的 警 號 趕 開 堵 塞 的 看 倌
美 式 快 餐 店 在 樓 下 傳 來 陣 陣 肉 香 氣
不 得 不 關 門 一 會 恨 不 得 全 心 服 務 您
有 沒 有 專 家 談 判 聊 聊 天 說 說 生 老 病
個 把 小 時 了 肉 香 混 秋 意 可 堪 醉 生 夢
路 人 阿 哥 向 觀 眾 阿 嬸 說 誰 有 好 心 地
順 水 推 舟 一 腳 伸 落 了 結 交 通 阻 塞 症
天 天 呻 窮 阿 公 問 是 否 買 了 迷 人 債 券
券 不 迷 人 人 自 迷 或 紙 不 醉 人 人 自 醉
乾 脆 死 他 箇 稀 巴 爛 明 天 報 紙 送 你 歸

2008年10月6日 星期一

猴子

那是我的夢。

夢裡約了一個舊同學午餐,其實他人在澳洲,但夢裡就像回港不久。當然不依邏輯。於是還有一大群人,都是大學同學,沒來由跟在一起趕去赴約。在趕車的途上夢給我篩走了大部分人,當我登上小巴,他們卻留下來趕火車,對於我這個夢中短期記憶缺乏症的人來說,那等於說他們將不獲再次出場的機會。

車子奇怪。駛到家的附近,復又到了夢中印象的西貢。下車休息。走進一白色兩層小屋,氣氛和諧。後來發現這家人養了不少猴子,似乎都很活躍,眼神卻略帶敵意。

故事到這裡當然沒有了午餐約會,沒有了那群大學同學甚至有如從未夢及一樣。剩下的是一場角力。一隻猴子從樓下躡手躡腳走上來,那是一道長長的樓梯,大概要橫征食物一番。我像被命令一樣迅速關起了樓梯盡頭的門栓,在門頂還有一些空位可讓牠伸手進來。伸進來,我抓住牠的兩個指頭,一手一個,也許對橫行霸道的東西較反感,當牠有點想反攻過來時,我隨手一揚把牠甩到樓下去。

還沒有結束。也沒有好夢噩夢的感覺。(一如我大部分的夢都沒有這兩種類型。)






我看見另一隻猴子立即跑到電話旁,給防止虐待動物會打電話去。

於是有人員來調查我把跋扈猴子摔下樓梯的事件。一片冤屈。猴類故作得意貪求同情。像一切審查程度時間拖得漫長漫長。大概我的旅程在此刻已全無反應,猴子成了夢的主角。

心想,猴子有反擊的可能才放手,而猴子的天性根本不會讓牠受傷這樣一摔。

最後我夢到收容所的廣場之類。一群小孩在鐘聲響起後跑往室內。為首的一個跑得快快有點自豪衝到門口處,打開。

我認得那是我。醒。



可惡的是醒來後竟在認真質疑,自己是否苦待了夢中猴子?

2008年10月2日 星期四


是我經常 也不能不穿戴的衣裳
脫去一層夏天
裡層的冬天再來
疑 
是剝不掉的洋蔥皮
皮往內核鑽
核無疑為淚的延續

是垃圾堆 是花的草原 是小行星 是螞蟻
我忘了她是我唯一的願望
她幻化成我唯一的想像

振作不起 自胡亂的堆砌 井然的有序
打口水清涼清涼吧
永遠不確定赤裸或臃腫的妳

2008年9月15日 星期一

變態是論文

世上有什麼人類活動, 比論文撰寫的過程更為變態?
我要答:沒有。
有什麼比起自己出一道難題,然後自以為是鑽空一道答案,然後再反複自我否定耗費心神,而意義闕如?
有什麼原因值得你呆坐整天離群索居刻意躲開你很想過的浪漫節日?
而當你不停思考為了解釋而作出更多解釋時到最後如何解釋總有不能解釋的部分?
我覺得很夢幻,好像你花一整個月努力思考然後一切思考歸於無有。
惟有的是你自行開發一堆亂局在你根本認為自己解決不了的時候。
於是有了自虐傾向是研究者的必備條件。
更變態的級數是在變態地解剖對象是不小心且注意力鬼魅般不受控地移往自己
解自己剖到頸血一地的程度.....
然後醒來發覺夢一場現實卻更加駭異
駭異不在你大文創業未半將近崩殂但無破產保護可簽
而在你一覺醒來一切原封不動你開始懷疑自己精神病發
夢逃離真實再折回真實的夢
最變態是當你隨時抽身不做論文你的效率不知怎的突飛猛進
如同這篇文章只消幾分鐘完成構思及至輸入。
不是我打字快了是論文一膠著起來真的很變態
完了我又要變多個態..

2008年8月25日 星期一

徜徉

自海上歸來
未拂去徜徉感
「飄飄然」左
「飄飄然」右
鎖不住浮台上
久久欲試
又久久躑躅
恐掉下即永不超生
又生怕不躍下悔恨一生的
一個我?

2008年8月18日 星期一

閱《純.基督教》雜感



近讀N.T. Wright(中譯賴特)的作品《純.基督教》(Simply Christian),還未看完但至於極多可引之處,例如
「我有時聽見基督徒說,神在耶穌內成就了一些事,現在是時候靠自己的觸覺作人當作的工了。這是一個誤解,令人感嘆,因為它會導致驕傲或耗盡,或兩者皆是。缺乏神的靈,我們建設不了天國。缺乏神的靈,教會根本不算是教會了。
我是以一個沉重的心情去用『教會』這個詞的。我知道對很多讀者來說,『教會/教堂』代表灰色的巨大建築物、咬文嚼字的宗教公布、假莊嚴和階級主義的偽善。但我找不到其他替代字眼。我自己也不喜歡這個負面形象的壓力,作為教會人士,我時時刻刻都與之搏鬥。」(頁124-125)

賴特是位影響力極大的神學家、牧者,但先此聲明,我對他的認識還只限於幾篇短文和一些轉述的觀點而已,只不過,上述這番話的確極有力量地刺中了某些事實。曾與人談及「聖靈」的問題,祂並不能窄化或扭曲成「上帝的動力」或「人之良心」的意義,但普遍教會的教導,或更準確地說,普遍基督徒對聖靈的理解還是相當局限。當過組長和導師幾年,深深慨嘆那種「靠自己的觸覺」,於我來說,算是「驕傲不足,耗盡有餘」吧。

我們常對「教會」這個詞期待極高,結果往往差以千里,一次又一次失望。有些語句出現耳畔的頻密程度是驚人的,例如,誰說教會充滿愛?/我總被忽略沒人關懷!...更經典的是:「我要轉教會!」左非通常的(內心)反應是:「隨你的便!」,也許我太冷酷無情吧,毫無愛心可言,但我相信這種反應一定源自與「教會」搏鬥多年以來所養成的敏銳感,所有高言要轉教會的人,不是為了搏得一點注意(也通常失敗收場),就是本來不太付出關心,「苛索」過度頓覺無處容身......

身為「教會」中人(我想這個詞我也用得相當沉重,本來人就人,從基督徒的視野出發,則只有罪人和蒙恩/有義的罪人,教會從來不能也不應只是基督徒「善良」或「虔誠」的印記,彷若那些送進屠場的豬隻藍色水印一樣),我也真心希望別人透過教會群體分嚐信仰的核心精華。所以,當憶起一些起初很熱心、不久卻失落的人,總有種難以形容的扎心,彷彿沒有盡責任展現「教會」應有的意義,不管是象徵的或具體的。假如它只淪為一個交友徵婚、發洩情緒、獲取關注以及一切無關痛癢遠離信仰核心的場所,我相信那是每個基督徒必然羞慚的一刻。

2008年8月16日 星期六

一生的志業

又大一歲。
心裡的感受又複雜了一點。
我想我很需要一位師傅, 至少能給我多一點啟發的人, 可惜一直從缺。
自食其力也好, 想做什麼也可,
最後自食其果, 無得怨, 夠絕。

好了, 生日願望之一
其實很想找到一生的志業,
姑勿論換上什麼別的字眼吧
明白就明白, 不明白也不用勉強。

2008年8月15日 星期五

自由人

我想,排球是屬於中學生的。於是,左非升中一時便開始學習排球,參加過排球隊的訓練,後來發現了更有趣味的戲劇學會,才棄排從戲。每到中午和小息(多麼陌生的字呢!),除了大排長龍的買飯人潮,另一堆較集中的人要數梯旁牆邊的排球人。通常都是這樣的:
四人一堆,分作兩列,面向面,都是球來球往有時會「殺」球的那種。也不算是對賽,沒有分數純粹練習。放學的時候人更多吧,有些原來就是學校的排球隊成員,也有些初哥。那時候呢,也有參與的,不過不算很熱衷。後來上了大學,必修的一科,也選了排球,很是高興。也許因為上、下手和發球也表現得不錯,而且彈跳力也不俗,很享受整個課堂,也感謝大學規定新生上體育課的措施,只可惜二、三年級就不用了。
到現在仍很難理解,中學時是怎樣奪取跳高的銀牌,也無法想像參加學界比賽時的情形--當時來說,能參加學界的都有一款架勢、一種模樣,別人多會較「尊重」你的,雖然普遍成績不太好,運動細胞卻很發達,但我兩方面都有所欠奉。可惜這最後只能成為往事一椿,貽笑大方,假如那時候努力一點,或許現在我又不是這個模樣了。

說起排球,我想起「自由人」這個有趣的角色。除了熟識的二傳手、重炮手(通常是高大雄偉的),在比賽場上往往有一位身材較矮小,但非常靈活敏捷、穿不同顏色隊衣的球員,那個就是「自由人」。所謂「自由」,其實限制多多:不能發球、不能扣球、不可攔網、不可在攻擊位置上手托球之類。主要任務是防守,接第一發球,因為現在的條例都是直接得分,不像從前要先爭發球權,所以接發球是比賽的關鍵。

試想,「自由」往往在一堆限制下才能發生,你說,這弔詭不弔詭?

2008年8月13日 星期三

抓狂

朋友在準備來月的講論會報告,跟自己的情況一樣,亂衝亂撞,焦頭爛額,多有感觸。
也許要做的東西太虛無,也許靈感光臨以後沒有留客的法子,沒有一以貫之的東西串連,東闖闖西闖闖身心俱疲但,一事無成
還不是才疏學淺不勝課業吧!閱讀太少又不安份。一地沙丘無法構築,但總之排山倒海新一年的工作又來了,年復年重重複複毫無意義,怨沒有給予指導嗎說得太多也夠了吧,經常沮喪然後萌生退意又再自我催眠自我鼓舞一番,這樣的幻覺是否太濫?
幸或不幸,我的事業心的確從來都處於低落,所以無法說之以名利。只是立身處世,我們所想望建立的又孰知其所終?
進退之道,談何容易?應決而不決,或決而不行,都是愚笨。我想「笨」的氛圍還得延續下去,沒有骨幹的學術生命很易傾倒,一塌糊塗。

聊以互勵,雖無勵可容。

2008年8月12日 星期二

游水怕屈機

早上看了一場男子4x200自由式接力...心裡彈出五字:
「游水怕屈機」

或者跟開幕式煙火一樣,都是CG造出來的吧...

2008年8月10日 星期日

哥哥何不使「水」去?

「哥哥何不使『水』去?」

這是一句什麼話?左非說,這是一句酸話。誰說的?鼎鼎大名的張飛將軍說的。

且說劉備初得孔明,向兩位心裡酸溜溜的弟弟說,這是如魚得水呀!曹操點兵十萬直取新野,剛變成獨眼將軍不久(所謂不久,只按閱讀時間而言)的夏侯惇引軍而至,劉備急與眾將商討,張飛於是「爆」出此言,所謂水者,諸葛孔明是也。

越看《三國》,總不得不更愛張飛這個人物,比之關雲長的慎篤,他的勇猛與時不時來一次湊效的智謀更是惹人喜悅。當然,直腸直肚有話便說的個性或許太急躁,然其打著心急人上的旗號正正使故事的節奏大大加速。

回到本行,若以文學角度閱讀此片段,不難看出這點「水」與及後「火燒博望坡」的關係。整回皆在突出臥龍的智慧,運籌的能力,於是繼前段劉表之子劉琦三求計之後提出出守江夏以避後母之禍(忽然想到「白雪王子」這個字),埋下後來劉備據江夏戰赤壁的伏筆;另一方面的敘述,才是真正的高潮。《三國》記事,總是如此,一隱一顯,看倌都樂透了。

真正的計謀是,把一大堆人(及重要是糧草!)困在一個天然的惹火地帶「博望坡」,然後四邊引火,燒他個稀巴爛(這個字應該在《西遊記》敘事者的口頭禪!)。過程其實很簡單,但敘事者還嫌讀者「get唔到」,又引曹軍守糧的李典、于禁向前部的夏侯都督進言,多番提示「小心山火」;畢竟曹軍已成敘事者的甕中之鱉,是時火起,片甲不留。當然,最主要還是燒掉十萬人的糧華,豈有不退之理?

孔明固然以極少勝極多,大約三、五千對十萬吧,也墊出後來赤壁大戰幾萬勝百萬大軍的戰果。話說回來,且說眾將篤軍埋伏,雲長問軍師負責什麼,只聽得坐守小城預備慶功宴這番話,我想關公也忘了自己戰華雄時「先斬後飲」一幕吧,大家都很「豪」。把諸葛亮初嚐殺人的一幕寫得淋漓,我想,下回開拍《三國》的人應張藝謀莫屬。一字記之若「誇」!

2008年8月7日 星期四

贈白馬王彪

幕啟之日,唯以沉默;似未達顛頂而落坡,高潮未盡已洩氣矣。忽念家國,何竟虛無?尋思須臾,未可得也,乃承立秋之氣,七夕之時,讀曹植《贈白馬王彪》詩,聊以吁嗟太息,無故之哀,何有根焉?僅存其序,以誌異念。

序:
黃初四年五月,白馬王、任城王與余俱朝京師,會節氣。到洛陽,任城王薨。王七月與白馬王還國。後有司以二王歸藩,道路宜異宿止。意毒恨之。蓋以大別在數日,是用自剖,與王辭焉。憤而成篇。



我想我快被轟炸得反應全無, 感官盡失, 放過我吧。I am not ready!

肥.瘦.高.矮

閒來無事,認認字。

在《國語辭典》裡可以找到一些很有趣的用語。第一個詞叫人笑出聲來--「肥強」,不是你的那個胖胖的朋友,而是:

「肥壯強盛。晉書˙卷五十六˙江統傳:『數歲之後,族類蕃息,既恃其肥強,且苦漢人侵之。』

原來「肥強」背後,有段民族危機的典故。江統,晉時人,曾與邊境異族戰爭,深恐其患,於是作《徙戎論》,極端地視胡人為禍端,遂建議遷身處漢境的胡人重返胡界,務使漢胡不相犯;換上現在的話,就是排胡政策,也就是一種文化排拒政策。而「肥強」原指外族人馬壯實之意。下次別老把叫做阿強的人都配以「肥」字修飾,也想想極端民族情緒的由來、心態吧,五胡十六國,也是中國歷史上一段重要的時期啊~

第二個我覺得很有聲效,很立體的,叫做「瘦括括」:

吳語。清瘦的樣子。官場現形記˙第二十九回:「這王小四子,原籍揚州人氏,瘦括括的一張臉、兩條彎溜溜的細眉毛、一個直鼻梁、一張小嘴。」

雖然說起來很勉強,但「瘦括括」的「括」,我立刻想到「你瘦左一個『kwak』」的「kwak」,很生動吧~ 好像可以寫成「框」,給我的直接聯想是,瘦到得返個框/瘦到成個框咁,哈~


第三個是「步步高」,當然不是那個專放大陸正版/香港翻版光碟的著名品牌,而是有三個原來的意思:
1. 梯子。
2. 兩三層的擱東西的板架。
3. 箜篌曲譜名。

除了梯子和板架的意義,想不到「步步高」還是個曲譜名稱,爭不教人奈若何?(原是較活潑的武板,節奏應該是明快爽朗的類型吧~)

第四個,與「高」相反就是個「矮」字。「矮」字可憐,其世系亦較小,所含詞彙少了一大截,我想,這暗地裡也與文化心態有關的。形容「矮」的有幾種,例如「矮趴趴」(音paa)、「矮矬矬」(音鋤)和「矮墩墩」。不過有趣的是,國語辭典對前兩者的用例都極欠創意,鋪列如下:

1. 矮趴趴--「在這矮叭叭的房子裡,光線很暗。」
2. 矮矬矬--「走進這矮矬矬的房舍裡,光線顯得很暗。」

悶了點吧,換了點湯藥當補品。至於矮墩墩,廣東人都不會讀做「噸」,而是「得」(不是k而是t收音),當然,回到本文最初的「肥」字,也可以此音修飾,聽說可以寫做「肥腯腯」(嘟嘟或得得都可以,只是前者較可愛,後者較不屑),這個跟「一屁股『朏』(都係讀做得,t收音)埋黎」個音一樣,自己拼拼吧,我覺得又有趣又煩死了。

上述,沒有考證,純屬「惡搞」,香港人稱為「老吹」,應該跟「肥強」是朋友關係吧,也未可知。一笑~



有個好煩o既野,叫做肥奇,係都要人鳴謝,好,謝囉,以上所有惡搞都係佢提供意見,就此謝過,有事搵佢。

2008年8月6日 星期三

一通電話的開端

昨夜晚歸,坐車回家時旁邊坐了個令人煩厭的陌生人。煩厭的原因,在於他一直幹著聯絡的活,不斷給些似熟非熟的人撥號,用些同樣的口吻、用語啟齒。詳情類近一些舊同學聚會,也許跟音樂有點關係的,因為內容牽涉敲擊樂器等等,也提著一份名單似的,逐個勾上線,寒暄、也有號碼不對的但總之保持同樣的語調。年輕男子一直與舊人聯繫,帶點顛簸的路與渾車乘客聚攏提升的溫度,他放聲努力展現社交技倆,不管眾眼惺忪眾頸發沉。

得聲明,我絕不喜歡打聽,雖然也覺得此事無聊之極沒啥值得記錄,只因聲浪太大又過於「炫技」,也許引發我一點想法。後來再敘。困擾我的,是那點點像電台DJ故作磁性的聲線,例如「喂」並不作「喂」,而是「阿喂」,「阿」聲輕短,「喂」聲變調而延長,打後一句例必「你,做緊咩,你知唔知我係邊個」,出奇咬緊的鼻音「你」,然後對方總回贈一句「我知,你係阿...」;我想我太討厭這種開場白了,如果有人跟我來這個,我第二句會掛線,心情好則第三句吧;煞有介事但人人都知你係乜水,也就別再玩這個苦悶的遊戲吧!收手啦施主回頭是岸呀!第二討厭是,假如對方跟你又不那麼熟,就別玩「震脷」神功說拜拜,原因是拜拜是沒有可供震音的rr/r音(意大利或西班牙語的小舌、大舌音),太炫技,慘在沒觀眾,除非把我算進去。

也沒什麼的,這件小事就當是苦悶日子裡的一點微塵,把微塵記錄大概可以看出點我的「存在狀況」,當然,炫技令人討厭,那倒讓我想起糾纏多年的論文題目和研究對象。近讀新一期《字花》,有訪問一文,大意是:這邊廂說自己幾乎放棄小說了因為一切都連於敘述,大約什麼都能寫了就不必再寫下去,這從另一面證明了評論者的狠批,因為「仕途」太順於是成不了真正的大師;狂言之另一邊,卻是不斷給自己打零分的遊戲,詳情不贅,買來看看便曉,也是一種諧謔的謙卑。這樣的一個作家,令人又愛又恨。也不知何故,聯想至此,特此記下。

2008年7月31日 星期四

說三國:獻帝

近日重看《三國演義》,我敢打賭現在說愛看愛玩《三國》的人中,沒多少個曾真正完成這部鉅著。還是那句,早在二年級時候爸爸在屋村的定期小書展中,買來廣智書局三冊本的《演義》,封面還是「三英戰呂布」:白劉紅關黑張三子迎面殺將過來,雙股劍、青龍偃月刀、丈八點鋼矛與下面的方天畫戟呂溫侯差點要交鋒了,不單戰況劇烈而震撼,兩兵相接同樣震動了我幼小的童心,開啟了我對中國古典文學的興趣。也是那時候開始,漸漸形成閱讀的習慣,每天醒來半躺在床上一直讀至媽媽著我們吃早點。其實都是似懂非懂的,古典的白話方言對現代七、八歲的孩子而言,還是古老的文字吧,其實早一百年前,這些話還是相當通俗,市井或士紳日常的用語。

回頭看來,很難想像一部作品的威力如此驚人,使那顆年幼的心靈對故事著了迷,也對整個背後的歷史、智慧、整個脈絡起了興趣。如果問我怎樣學習才最有效,我想這是一個成功的例子,因為興趣像河流一樣會蔓延開去的,所有與之相關的東西都會漸漸成為一個系統,正如一大片水系裡既有主流,也有數不清楚的支流。我想起一個很牛的朋友,超恐怖的(也因為外貌與內在的嚴重分裂),書法國畫文字聲韻訓詁無所不通,無所不曉(我必須在這裡把他寫得再厲害點才是,因為早前曾寄給我一堆炫美的蕭邦琴曲),想不到一開始因為雕刻圖章,從而認識篆體,於是由此進入中國古代廣博的文字世界。這些都是很個人又很奇妙的經歷,興趣的重要性與影響力有時候遠非我們所能想像。當然,成天價打打殺殺你侵我奪的劇情理應列作兒童不宜,但《演義》的世界複雜精奇,豈是一場官渡、一場赤壁就能定奪價值?之前提到電影《赤壁》,有些部分想來頗感不平的,也許基於多年來從閱讀中所獲致的一些感情。

舉些例,曹操固是奸雄,但獻帝卻絕不如片中般懦弱、肥胖、也不可能那麼愛玩彩鳥。我想,吳宇森錯將末代皇帝都理解為紈絝子弟了,這樣的設置明顯為了方便,既突出曹操挾天子的不義,也從傀儡皇帝的形象突出曹的能幹。只是,看多一點小說,獻帝的命運認真多舛,親母為靈帝所寵愛的王美人,卻被屠販起家的何后鳩殺,落在董太后手中照顧;到了十常侍之亂,少帝與陳留王(即後來的獻帝劉協)流落荒野,《演義》故意突出前者的幼慄(可憐二人只是小童),以及後者的鎮定(第三回)。這位讓大奸臣董卓驚奇的天子,後來因廢帝另立成為大漢末代皇帝,但終其一生成為政治上的玩偶,先給董卓挾住,後來給李催、郭氾挾制,最後又成了曹操手裡的一隻棋子,這種生活我想很難想像吧。他也為了生存多次施計,血書也好,暗使也好,怎樣通外除賊幾乎全然失敗,不能擺脫傀儡的生涯。我的想法是,《演義》花了不少筆墨做這樣的描述,卻在電影中被那紈絝味極重的味道掩蓋,你說悲哀不悲哀?獻帝本來是極其悲哀的人物,卻給草草帶過,我覺得認真冤枉。

所以說,三國故事太難拍,像我這樣的挑剔觀眾,是很難服侍的。如果給我錢開拍一套,也許我會選擇獻帝的視角,這個故事定必異常哀傷,也異常沉悶:沒有大戰,沒有對話(所有話都由權傾朝野的大人物說盡了),只有宮闈室戶間滲進來的白光,宮中下人苦悶機械的來回走動,沒有美女(獻帝的皇后和后妃都是曹操的女兒),沒有有趣的事情,漢宮之中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是動盪時代裡唯一一小塊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地方。故事結尾例必如此:當曹丕自立為帝,請予禪讓;當獻帝得知這個消息,臉頰冒出一片溫紅;然後長鏡頭聚焦在獻帝身上,看他慢慢梳理頭髮,整理衣服,打開宮門,深深呼吸一口氣,頓覺消失了從前的酸苦氣味,然後邁步離開,離開困頓三十二年的皇宮與名份。然後字幕升起,公元2434年,漢獻帝崩,終年五十四歲。

重看的進度,大約每天兩回吧,現在已到第十回<勤王室馬騰舉義 報父讎曹操興師>。當人漸長大,重讀經典的發現是蠻多的,那是閱讀的樂趣,也是回憶童年的快樂。

2008年7月22日 星期二

雨的片段(三)

少女的父親在店內緩步走出,雙眼血絲通紅,久在暗暗的店深,眼睛看得不清不楚了。閃亮的髮旁是輕白的煙,他用比樣貌更老的手提著三根姿態嫋弱的檀香,燃著,無意識地往上下拜拜,再插在爐灰裡,仍舊對著那張照片呆了一會,又轉身回店裡去--可憐的妻子,如同猝死的嬰兒一樣,難產、早夭,只是女嬰長大了,母親卻抵上命,自己則意外且過早成了鰥夫。死念頻生,期待了結生命以後的喘息,卻又提不起勁。在躺橫了的女兒卡住母體出口那刻開始,他的人生時光就給卡在那永遠的點上,動彈不得。而暴力的拯救到頭來兩敗俱傷,掰開了的生命之門,徒然流出腥紅與瘀紫流成一片汪洋,倒流湧入死的狹谷。

他靜靜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眼睛似看非看定在雜陳貨品的狹窄通道上。照片裡的妻正呼吸著檀香,他也同樣胸前一起一伏,靜靜回到不存在的回憶裡──假如妻子還在生的遐想。

雨點沒有減少也沒有增多,空氣中的清濕滲入枯黃的老店內,延展至整條街道延續不能磨滅的舊氣味。當她轉身開步以後,微鋪著雨水的路浮出淺淺的腳印,右、右、左、右、左,不規則沒來由的意念由鞋底來表達,寫在雨街上。

雨水鋪滿街中每個角落,像灰塵。夾道兩旁的位置較高,剛打在地上不久的水珠再次展開新的旅程,靜靜流進道中的溝渠。沿著商店街前行,她的每一步踢出水花,四周半生不死的舊店舖模樣卻親切起來。專門訂造禮服的裙褂店,大疋大疋的綢緞依然燦爛。店主是個怪胖的中年寡婦,通體層肉仿若新熔的火山岩,一邊增長,一邊沉積、冷卻,似乎當熔岩徹底石化以後,生者也就永遠屹立長存。現在沒有人願意相信,她從外地嫁來的那年,櫥上那襲鎮店之寶般的紅彩嫁衣還緊緊貼在她身上,叫鎮上不少羞澀少男寤寐難眠,也使得附近的少婦們暗自咒罵,惟恐自己的御夫之術終將敗於其下。大概因為那一身紅艷,他們當年的婚筵顯得冷冷清清,也因為那身紅艷,凋零的氣氛添上腥臊的魅惑。

愉快步子的主人也許會記起當年坐席的情形,當大紅新娘向自己舉杯敬酒時,還不知道新任丈夫曾在這位美麗賓客身上得到過多少遍孤苦的歡愉。在他每隔一段日子走進紅粉色小公寓時,旁人還以為這位公認的裁縫巧手還真夠勤快,訂單多而又不怕跑門子,殊不知巧手正撫著愉悅女人的身體,在天然的紅粉色譜上劃著淫猥的圖樣。

她們互相沒有看到對方。胖婦早也忘了往事,忘了仇恨,忘掉一切以致漸漸想不起丈夫的臉容。除了早幾年夏天雨水沖蝕墳地、連棺蓋的木塊都給毀掉以後,她才請來師傅擇日拾骨移靈;後來甚至連福地都讓出了,好渡過店舖的經營低谷。而載著殘骨的金甕,現在就置於自家的小院裡,也沒有再次埋下,不多不少成了家具之一,任其塵封。

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百分百港片

我是這樣理解《赤壁》(吳宇森,2008)的。

一套開拍時間過長的電影,肯定有點問題:成本大增、製作人之間的意見嚴重分岐、片商與導演的磨擦、更糟是拍至中途毫無頭緒(當然只有少數天才式導演會遇上這種問題)等等......電影並不是導演一人的藝術成就,先決條件除了龐大的資金(並且賠掉的風險極大),更要好好管理一大伙人,不但大哥大姐明星小星一眾脾氣難頂,還有一大堆新入行或者太有經驗的拍攝團隊。要使他們共同合作爭分奪秒,完成一些既定的動作,可以想像一部電影的誕生絕不簡單。《赤壁》大概就在不同的風險下完成,中日港台的演員其實已夠難搞,除了一句action一句cut,你說該怎麼跟中村獅童說你從前是個大盜就請你不要只把鼻子「翁」起來了事?聽電台李力持打趣說起,就是說句「放飯」,不到天黑不能將上千兵將臨記召回來。也許是我對港產導演的過分擔心,上回王家衛用了5年時間拍《2046》已夠令人心寒;反而《重慶森林》和《藍莓之夜》只消極短時間拍攝便大獲好評,這一點到底有多說服力我先不管著,但看完《赤壁》其實足夠讓人不安。

當然,說起最長電影,總不能計算那些構思長久的好戲,有些作品是導演一生力量所成的,當然也有一些片長得太離譜的作品,如1987年 John Henry Timmis IV 的《失眠的醫治》(The Cure for Insomia)便是目前為止最長的一部,共87小時;另外有些極端的嘗試如2002 年俄國導演蘇古諾夫 (Alexander Sokurov) 的《俄國方舟》(Russian Ark),整部電影用了90分鐘的長鏡頭--這比高達的更反叛了吧(在時間上)?台灣的蔡明亮豈不小巫碰上大巫了?

說《赤壁》是港產片其實相當曖昧,不單資金包括了美、韓、日、中海內外的投資,而且台前幕後就是聯合國了,加上全球發行票房所得根本不能定諸一地,於是除了導演和部分演員以外,我們似乎不能把它辨別出來。在我看來,這其實是部百分百港片,原因在於那些港人極為熟悉的結構及橋段。希望這樣說不太悲哀,觀影的過程就像把港片的特色逐一抽取出來,但我感到退步了的地方是,也許我們太熟習了,於是也失去了笑的能力。例如孫尚香打翻魯肅坐騎以及色迷迷的劉備,比較滑稽的諸葛亮形象,或是沒來由在曹營(應該找魯肅也搞一場,就在魯營球場!)那邊搞的蹴踘比賽,我想吳大導的想法是要引人發笑,好舒緩大戰在即的氣氛。不幸的是另一邊又能清楚列出一些很荷里活的橋段,例如在曹操和孫劉聯軍大戰以前,就來了一些周喬大戰,床戲之必要,我未能搞清楚原由;還有戰狼三百的短命版,盾陣在騎兵主力部隊中演出,其實是曹操還是吳宇森沒有熟讀兵書?

不過,《赤壁》也有自己的好處,例如選角。亮瑜的組合在最初的公布中先是令人詫異的,只是演出來又頗惹人好感;小喬的設定早就沒大期望,只要不太妨礙主要情節就可以了;劉關張三個原著中的主角形象原已太突出,要找些非常不搭配的反而難上一萬倍;雖然趙子龍完全超出(幾近破壞)廿年來的想像,但幸好不是重要角色,而對岸的曹操力保不失,因此整體上還是新鮮有趣的組合。說起曹操,淫奢自大已拿捏得不錯,霸氣與邪氣良好結合著。左非認真不敢相信若由發哥擔綱,那位橫槊短歌的奸雄將要褪至何等徹底的猥褻樣子。

說了一大通,其實沒什麼要旨,只感到對於香港人來說,《赤壁》該是部讓人感情複雜的電影。我深信拍攝的複雜與困難,但又同時感受到香港人再次被忽視了。看來充斥了太多宏大的CG製作,但既無陣法可言(雖自言是八卦陣),也只是一連串的copy and paste;也想不出長江有多闊,可以讓白鴿飛那麼久還沒掉下來;至於梁朝偉做武打片並不最令人意外,更odd的是他飛身為趙雲撞箭的一幕,怎不教我們咋舌?

很後悔沒有進場看漢尼克的《Funny Games》(1997),聽說有些著名大導看到中途不忍卒睹,結果提早離場,幾成一時佳話。遺憾我沒有在周郎落場之際一起離座,把下回分解的大字還給《赤壁》。也許,「下回分解」是唯一照顧華語觀眾的戲碼,因為歐美的版本聽說根本沒有一分為二;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似乎完全實現在中西兩個世界。

2008年7月20日 星期日

理論刀

拉康的實在界、想像界與象徵界
就像古典鋼琴樂曲
於我不能操演
只能沾其框邊稍加注視

然後點頭
像目空一切
了悟人事種種的鋒利刀刃
回過頭
刃的兩端原來架在自己的項上
一邊在想像界的軀體
另一端在實在界的幻想
而我卻以無法串聯的飄浮意符
稍稍佔住主位的意念
試圖迴避危險
終究卡在中間
不得寸離

2008年7月17日 星期四

失敗者的飛翔

與朋友飯會,見時間尚足跑了一趟信和,因為聽說在小鋪裡會找到心頭好。
最終分別在碰上兩位學弟與一位教會姊妹之後,平安尋得......
(還是店長厲害,一眼把我看出來了,說:「是買新碟嗎?」
我只得又害羞又雀躍地答話:「哦!是!」)

晚上無聊的工作沒有停止,忙得沒法好好靜心欣賞。

昨晚床前的明月光。好靚~

中午,吃過飯,在收拾前兩天拿到洗衣鋪磅洗的大袋衣物時,一邊訝異洗衣店大姐驚人的摺疊巧手,一邊享受這樣的樂音。

其實早在一、兩年前聽過一次親身演練,忽然又感到親切起來;這樣的名字,只有在她的作品中出現,如果不是因為版權問題,我覺得這首與我這個新blog是個絕配--<失敗者的飛翔>。



失敗者
   的

詞 曲:陳綺貞

你知道嗎 聽你說話  我只需要聽你說話
在你的聲音中 安全得讓我害怕

這是一個 快樂的警告 警告我別想逃
這個特別的時刻 判斷絕不會是你想要

你的溫柔 包圍 而我像個沒人愛的傻瓜
你的影子 巨大 像喧囂的髒話

在一片歡樂的景象之中 我卻覺得勉強
在離別的前夕 找不憂傷的台階下

你承認吧 你也想要體驗英雄般的誇張悲壯
來不及為你歌唱 你瀟灑而昂揚

在一片荒涼的景像之中 我卻覺得晴朗

讓我為你飛翔 在你殘破的天空之上
讓我為你飛翔 在你殘破的天空之上

當我聽你說話 給我肩並肩的擁抱




溫柔而感人的力量,如此沉厚,
到底眼不可看見,卻能耳聞!

p.s. 歌詞的大小排列,按照原碟的版本而成。

無聊工

一夜被迫做著無聊事。

什麼叫做無聊?就是做之前已感到毫無意義、做完後一片茫然的事。被迫參與無聊事情的人,認真可憐(就讓我自憐一下吧,please...)。

本來不想記下,但心有不甘氣上心頭。

因為一些沒理由的理由,我得在網上走遍全港大學學院學系,為了找出每個學系學院學校的聯絡電郵,以便把學系內的某條重要宣傳訊息傳給香港學界......所謂的學界,變得異常凋零。

一道愚蠢的指令,由聰明如我者執行。
我的修行還太遜吧。

唉,一整晚呀!!!

長時間給困在港大醫學院繁複的院系中,先是放射治療然後是
Obstetrics and Gynaecology再者是Orthopaedics and Traumatology......鬼知係乜鬼咩!!!癲ga!!!!痴ga!!!!!可惜沒有太平間學或者殮房學,所以新聞頻生,只怪少了一個系。如果有,它的電郵會是什麼?


poor me,我已沒力氣為自己而無聊了,多可悲唷!關於電郵位址,你給我想想看吧?

這難道就是研究生的工作?

2008年7月16日 星期三

雨的片段(二)

她從夢裡走出來。

樓梯墊上鞋跟的響聲,清脆之聲沒入長年浸泡在潮濕空氣裡的老木頭。

她用前臂挽著雨傘一邊走著,一邊沿著石街的路肩,左腳、右腳交叉走著,在車路與行人道的接壤處,高高低低,繼續回想那個夢。那是她最喜愛用來打發時間的方式,保持著內心的靜寂,彷彿世界上各種事物,都不能以聲音穿透她的軀體。

的答的答,的答的的答。

開始時還是輕盈無重量的,雨點在她身上降下,滑向素黃色碎花裙的邊際,不及吸進布質纖維裡,便滴在蒼老的石板路上。雨無減她的興致,促使她加快步速,或加以迴避,反而當雨點打在身上然後折向他處時,她露出了詭異又嫵媚的笑。

「這樣的笑容,很像那片黑色海洋。」

彷彿沒說出口的內心獨白。那其實是她把夢向無臉少女訴說了一遍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在轉角盡處的雜貨小舖碰上她,「這樣的遇見是刻意的嗎?」無臉少女想著想著,坐到門前的高椅上,蹺著腿。這位店東女兒擁有一副展不開的容顏,總給人灰濛的感覺。假如刻意憶起她的容貌,她的身影只會在記憶中故意隱遁,令人感到這是個沒有臉容的人。

這天卻有點不同,也許連夢的主人也沒想過笑容跟黑海洋的隱藏關係,以致於認真地大笑起來,甚至幾近不能抑止。張開的口像個黑深深的洞,走進去以後就不能出來,然後笑聲變成波紋,在浪的高低間失去了應有的儀態。但這卻引起無臉少女的笑,無臉的人這時面貌可親得多了,她倆在狂歡發笑的時候,彷彿再次領悟笑的樂趣,在意義被賦予以前軀體的純然愉悅。

「你笑得真可愛。」

這樣的讚語沒有挑起身邊人的注意,無臉人的陰霾已劃然而破。縱使笑令周遭變得金光燦爛一片,但在雨紛紛的午後,商店街上的行人總是稀鬆鬆的,店外根本就沒有行人。就在那句語發出的時候,坐在深處的店主人打了個噴嚏,塵灰飛揚,他無意識地梳掃滿頭銀亮的頭髮,亂得活像寒冬雪松,無溫度的灰綠色生命。他看著街上閒逛的人不多,索性想把鐵閘拉下來提早關門。只是又想著,每逢雨下的日子,總有些主婦趁天氣沒變得更壞,趕下來預備晚飯的材料。

「我得回去了,趁天氣沒有好起來。」

她匆匆的道別,叫少女默然低下頭,收起笑容,回到無臉的狀態。眼見這種情景,面前人報以一抹微笑,轉身離去。隨著雨的紛落,她再次在路肩的高低處交叉著步履前行,走不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無臉少女仍然低著頭,像被一圈氣泡緊緊包裹著,載浮載沉於海裡,臉色卻因缺氧而紅潤起來,在無陽光深藍色的海水裡顯得份外紫艷。她沒有注意別人的目光,當然,那時候除了一個人,根本就沒有別的任何人經過。

雨的片段(一)

「昨晚我做了一個金色的夢。」她說,然後徐徐把散落在白袍上的髮絮撥開。

「關於什麼的?」他問。

她只是繼續閉著眼睛,手指在座位前把上畫圈圈。室內很寧靜,一切擺設都顯得清淨簡單,偶爾從微開的窗子傳來一點風聲。窗縫的風把淺海水藍色的窗帘輕輕吹起,外面金黃色的陽光也就漫了進來,穿過窗櫺,在地上踏出幾個白得刺眼的幾何圖案。帘布蠻有節奏的降落、撫平,太陽的足印隨之變闊、變窄。

「海。」她再次開口,「一片汪洋,只有我,躺著、浮著。」

「海是金色的嗎?」

「不,黑色的。」

她說話的時候,帘布剛巧平伏下來,房間裡回復了靜態,很有一種兒時才可以享受到的午睡氣氛,從窗邊延捲過來猶如海浪。她的嘴角趬了一下,然後睜開雙眼。兩眼的空洞糾纏著血絲,他知道,那是人體中最容易觀察到的血液管道,細微又窄小,以暗碼傳遞生命奧義的網絡。她對望著檯上的掛牆鏡,裡面反照著一個不太熟悉的面孔,卻顯得有點像自己。

她說,在黑色的海洋中,不,應該說是褪了的黑色,帶點墨綠與灰藍的,像那種經過多番漂洗與晾乾之後的低品質短衣,那種因為失去了些什麼才能得到的、而且永遠擦不掉的光澤,她就是這樣的,躺在啞巴的海上,浮著、沉著。她說海水有點甜,而耳朵一直埋在水裡,聽著如同失聰之後的世界,連自己也聽不到自己。他有點疑惑,問道:

「那金色是屬於陽光了吧?」

「不,陽光本來不是那個樣子的,是後來給染上去的。」

於是他顯得有點焦慮,她從鏡子裡看了看他無辜的臉。她的手再次撥開白袍上掉落的髮絲,細微又窄小的深黑線條,悄悄降落在半開半掩的窗帘影子裡,像海中一灘褪了色的壞死了的血。

「雨。」

「雨?」

「雨。」

雨是金色的,從天上落下來,陽光給染了色,海水給染了甜,腥甜。她忽然雀躍起來。她就是這樣說話,總喜歡這樣說話,跳來跳去。他想,然後把剪刀放下,開動隆隆的機器,吹掉與那個可愛又憔悴的生命體切斷關係的頭髮,巧妙地撥弄一番,再把著另一面鏡子反照。

「都好了?」

「好。我最喜歡雨的線條,和味道。」

「哦你形容的想是邊放晴邊灑雨的日子了。」

一片靜穆過後,她付了錢,添上不特別闊綽的小費,推開門,走了。門打開的一剎,窗帘鬼然舞動,門鈴囀響,復又平靜。

2008年7月15日 星期二

台北之旅

台北之行,就在此整理吧。
總喜歡坐在飛機上往下拍照,其實每次都坐到差不多的位置,總是機翼之後。憑著一點認識,每次均注意飛機的起降程序,尤其flag的應用,如何讓氣流改變使飛機鵬升,如何讓航速減慢又使機身平衡著陸。







當雲彩遮擋陽光,海裡便會出現飄浮小島。形狀的旋動聚散,時刻變異。也許我就愛這樣的天空與海,以前人不能企及的視角看看世界。另一種興奮來自認出不同的地方。例如這次先看到台北淡水的情人橋,然後整個漁人碼頭的景觀清晰陳列;回想當年到過淡水幾趟,守候半晝為了落日,也為劃破餘暉、拖著長尾巴的遠航機體。

住宿地點在牯嶺街,從前花了四個小時看完整部《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朋友說那最後的一幕「殺人」事件很令人疑惑,摸不著頭顱。我也不管楊導的確實用意,如果少年張震的抑鬱狀況是白色恐怖時期台灣人的隱喻,那麼,這樣沒由來的荒謬感也許可被理解。住進了台北教師會館,帶點古色古香的,幸運分配到單人房,來去自如。(其實一到達台北市已經努力裝出「我是本地人」的模樣,想不到一走出酒店就給問路,並成功點出位置所在!)


晚上在西門町吃飯,早睡。第二天到了台大校園,在校門外豎立了倒數電子面板,還以為跟奧運有關,幸好只是台大八十周年的紀念活動,否則便破壞了最沒京奧氣氛之城的美譽!......開始會議,從略。
會議第三天晚上,一起到了貓空坐纜車,乘木柵線到達,令人疑惑的是,為什麼同一間公司管理,香港的360卻如此差強人意? 晚飯在山上吃,上了一籠七彩饅頭,楊姐佳嫻女士說,那是人血饅頭....動魄驚心。

遠處可見台北101 木柵動物園站的長頸鹿

貓空纜車

注意紅色的人血饅頭!



台文所的外觀,很有味道的建築,可惜快要拆建了。


最後一天到達機場,因為班機延誤了所以空出不少時間參觀一下。我發現這個機場除了免稅店外,也增加了不少展覽場,例如是摺紙藝術、花卉展等,又打造了一個叢林景觀,添置了看上去非常舒服的按摩躺椅。本來很想一試,反正不用錢,只不過怕真的睡得太香,連回家的航機都錯過了,於是「戒慎戒懼」地從頭到尾跑了一次。不過,這次旅程還是蠻輕鬆的,相比過去的赴台經驗,這次所得著的似乎是內外之別,慶幸認識不少朋友,大家都在台灣文學這一塊上努力,而且也深深體會到台灣人的週到招呼,相比香港人的機械式操作,台灣人的「造作」熱情其實蠻到家的!
回程時因為待太久才上機,午飯未進已到四時多了。機上邊狼吞了沒啥特別的飛機餐,同時為香港拍照,連續多天下大雨,這天的晴朗越覺難得~

2008年7月9日 星期三

怎麼說也變得太複雜

為什麼要開一個blog? 這是否每個blogger的必答題? 如果是,我寧願選擇放棄不語,因為怎麼說也變得太複雜,我只想簡簡單單的開展--也許是一道自言自語的縫隙,像周慕雲在吳哥古城老樹洞口,什麼都說盡了彷彿什麼都沒說,那就是我所期待的網誌空間。自言自語,是一種成長的方法,文字就是心跡印痕,給你聽聽,它的鏗鏘、暗啞、走調...

曾讀到這樣的一段,讓人在幻夢裡抓住真實感的文字,用以擺脫稚氣的夢,也有別於宣言式的雄心壯志;重點無非為了一套觀照世界的獨特方式,卻無關乎如何攫求、如何爭持的方法:

每當人性看來註定淪為沉重,
我便覺得自己應該像柏修斯一樣,
飛入一個不同的空間。
我並不是說要躲入夢境,
或是逃到非理性之中。
我的意思是說,
我必須改變策略,
採取不一樣的角度,
以不同的邏輯,
新穎的認知和鑑定方法來看待世界。
我所尋求的輕盈意象,
不應該像幻夢一般消逝,
被現在和未來的現實所融化。

卡爾維諾《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Six Memos For The Next Millenniums)

我也在尋求「輕盈意象」,就像飛機航道上望見的蓮蓬般浮蕩的雲,永遠寧靜的姿態,在失去形格時獲得自己的方式,不再受到拘束。既非夢,也非現實。如此,也許可以穿梭於幻見的虛妄和現世的苦難,沉浸於人性光輝與幽暗,反視所在之處的各種稠密如網的關係。如果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歷史特徵,香港的都會與現代感則是我最大的敵人。因此,我選擇以偏航的路道,漸漸走出既定的航向,看看自己,看看別人,在未曾閉目的日子裡,盡力一撲,飛進另一個有別於現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