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9日 星期二

失眠症

那夜,除了醒著以外,我跟睡著無異。
照樣做沒規則的夢,瘋狂地思想,自言自語的夢囈
時而惶恐、時而亢奮
手上的敏感症持續從夢鄉逃出
我醒著我歌唱
從無顏色的畫面回到漆黑的房間
一樣有狗和樓上怪異的聲音
驅使我冒汗
發微微的熱
除了坐起來點起了案前小燈
一切如舊
寂靜海洋中不存在的燈塔
嘻笑與木納跟無風的平面
衣服早已脫下
獸類的呼吸徐徐步近
那夜,我有一手掌鹽巴
給自己的患處撒一把甜癢癢的辛辣

2009年5月14日 星期四

job hunting ---工殺我還是我殺工

看到一份跟現在差不多的工作, 詳情如下:

二級工人

xxxxxxxxxx研習所

(i)小學程度 (符合)
(ii)三年或以上工作經驗(看你如何衡量我吧)
(iii)簡單中、英文 (包括粵語及普通話) 書寫及聽講能力。(還可以吧)
懂其他語言或具服務性行業/辦公室助理經驗者可獲優先考慮。(我副修法文!也讀過日文,還有少許古典希臘文)
職責包括清潔辦公室(對了,今天才清理了一次)、供應茶水(這個我們最在行)、傳遞檔案(無論實體還是虛擬都沒問題)、準備教學器材(大部分教授都是教學器材白痴,我敢肯定)和會議(有哪個會沒我們的份?),與及處理其他雜務。(「以」及才對,校對和捉正字算不算其他雜務?)受聘者須執行外勤及輪班當值。(明早就要回去當值,至於外勤,我們由內而外都好勤)

先以合約形式聘任,任期一年,表現優良者可獲考慮續聘。(我七折,大你一年唔放假!)



可惜...以正常理解,我們是沒有工作經驗的。就算我們的確有。

2009年5月12日 星期二

尾巴

在我監考(一個小房間兩科補考三個學生兩個我認識的)的兩小時裡,寫了這個故事。

A養了一隻貓,不胖不瘦,不是純色貓也不算是花貓。在灰黑色的毛髮中唯一一處不同的是左腿上白色一小塊胎記,就跟A的左大腿上的情形是一致的。這也是對貓向來沒多大興趣的A君在寵物店購入白團的唯一原因--白團這個名字彷彿證明了這個猜想。

白團閒來無事總愛坐在四腳高背木椅上。跟大部分愛向沙發抓狂的貓兒不一樣,白團從來不發作,這種說法絕不誇張,相信A也會同意。他認為,大概是家裡從來沒有沙發的緣故。

後來白團在意外中死了,A在收拾遺物時找到一個木製小匣式。A的眼珠子不自覺地溜了一下,想起那是迎接小貓到臨時特意預備的。說起原因不能不承認A是細心的傢伙,因為想到貓兒有天會比自已早死,於是預早構想好貓兒日後長成的大小,添置了木匣子,權充貓屍的棺材。

可惜事與願違,白團果真如A所料比自己早早仙遊了,但生前倒也名副其實地像麵粉糰般越發越大,成了區內數一數二的胖貓。結果原先的木匣子裝不下肥屍的身量,A決定改變策略。

現實與期望的背反定律往往是強大的反動力,將情節從軌道處拉得越來越遠。A原定的計劃是極為精確的,當初買下小貓時已了解這個品種就算肆意肥胖起來也好,老去時總跟人類一般,當身體轉瘦而至乾癟的程度,也正好預知了撒手人寰的時機。然而強壯如牛的胖貓沒有按著主人的構想死去,因此算準了體積的木匣子如果推遲兩、三年使用,也許可以剛好裝下整個貓身。

幸好,A是個腦根靈活的人,這一點寵物卻跟自己大為不同,當然是就肢體的靈活而言啦,牠完全違反了貓咪的常理。先說說A的想法。某天,當A難得站在家中的落地玻璃窗前時,除了餘暉映照的美景之外,他注意到大廈前方一塊填海工地,於是想出那是葬貓的好地方。一來距離近,屍體不會因運送過久而瘴氣薰天,二來工地還得等上些日子才能蓋房子,恐怕屆時屍骨早已化掉,不致引起什麼社區奇聞或不便吧。做這個決定是白團還是隻乖巧愛睡的幼貓,但精打細算的A已將一切埋在心裡,如計時炸彈般靜靜等待時針運轉至準確的刻度。A原定構想要先把貓身裝箱,趁夜色正濃時捧著匣子跑到對邊的工地,隨手找來泥鏟或別的什麼不消半小時大概可以完成程序,讓貓咪入土為安。心思明敏如A大約不為面前的困難所動,於是拿起電動剃刀這一片那一片的任刀片在死亡如酣睡的胖貓身上奔馳。不消多久,貓兒瘦了一圈,只有腿上那塊細小的白色領地沒受波及--據A後來的說法,那是對白團的一份懷念。不過安份隨和如白團者大概並不介意主人在其身上的任何舉動,牠明白寵物的天職和使命,這一點跟大部分的貓兒也是極為不同的。

木匣子蓋好的時候貓身已不如從前的柔軟綿綿,A花了很大力氣才將這團麵粉搓成圓球,可是貓尾巴卻不得不露出來--這讓A後悔了許多個晚上,從前就曾經不止一次有人提過以治狗的方法對待貓--剪斷尾巴。據說這樣貓咪會變得文靜,不再跳來跳去。也罷,A做事以果斷見稱,清理好貓毛後便提著有尾巴的木匣走到樓下,當升降機離開頂層往下墜了五層時剛巧遇上一對趕往夜診所的母女,發熱的頭顱引發幻象的確是見慣不怪的,因此當離開梯門走出大堂時母親對女兒的話並沒有表示震驚:「媽媽,我剛在叔叔身上看到一條會動的貓尾巴。」

沒有星星的晚上只有月亮,剛好提供足夠埋葬一隻貓的光線。A為著計劃總算能一步步實現而顯出不協調的愉悅。於是快步走到鐵絲圍著的工地旁,輕易找出破口然後竄進去,悄悄走了兩分鐘卻遇上幾隻不懷好意的野狗--貓的死敵,顧名思義,就算死了仍是對頭。貓身的熱悶氣息大概人無可避免地引起野狗的注意,A卻也不慌不忙,在工地上燃燒的鐵圓桶旁找來一把泥鏟,對著野狗揮舞起來--自然世界與人類世界的通則就是:恫嚇者勝。這樣一揮趕走了野狗,卻為A帶來情感上極大的震動。原因是,他始料未及工地的慣例就是養狗以防賊,A開始痛恨自己如此粗心,忽略了這個細節,最令A恐懼的是貓屍將會成為狗群捕獵遊戲的中心,貓身未及化灰已葬身狗口之內。幸而A的靈巧為困局帶來轉機,他把白團從木匣中拿出來,放在鐵鏟上,據了解A當時的眼裡閃過一絲詭譎的笑意,似有所悟。

住在A鄰座的老頭也許忘不了這個晚上,當月亮高照時竟然嗅到陣陣怪異的肉香。可惜難眠的老人不久於人世,否則這個故事會不斷延續、扭曲。在更多年以後,A憑藉膽識與頭腦,已從洋宅搬進對邊的高級府宅,也許是幻覺,總在夜裡嗅到樓下廣場傳來陣陣烤肉的香味,讓他吞下一骨碌口水。這時候,他早已忘記那片長滿貓尾草花圃下的秘密。

2009年5月5日 星期二

風與沙

我不是故作呻吟,反正問題不是第一天出現,也不會花一天就解決。
為何總是這樣的,令人沮喪,像用沙堆努力營建金字塔,只消一陣微風吹過,一切復歸無有。
曾經自我鼓勵了多少次,鼓起了多少次勇氣,向一些未明的目標一步步移近,或走遠,可能真個是幼稚的演示,假以時日,會種出向現實低頭的花朵,溢出那種許多人年輕時已具有的那陣普通庸俗的氣味。每當要交定期的論文報告,都是同樣的感覺,湊夠字數的文章,我每次都想寫出一點點不同來,還記得第一次收到是跟之前的某報告沒多大分別的評語,心裡澆了很冷的海水,又澀又寒。
為什麼我們還是因「意義」而裹足不前?很多朋友早把這個放開了,一切因為生活。而當我想過點踏實的生活,做點扎實的事情,過堅實一點的生活,就覺得這個自己很遙遠,和現在每天在做的,全無關係。把沙燒成泥磚還是土瓦,蓋巴別塔還是土墳也好,感激尚有文字,讓孤獨者賴以維生而迷惑下去。